这段日子仿佛离开了这个城市,晴不像以前的晴,只是深夜惊醒,有一场大雨。
昨晚梦到父亲去世,我哭着醒来,又在惊恐中入睡梦到姐姐出嫁。母亲说,这是预示家里要下雨了,她看了天气预报,的确是接下来的3天都有雨。我告诉朋友这个事儿,他说武汉与仙桃那么近,雨是要一齐下的。我说两者远,他告诉我车程不过一个半小时而已。我知道。他一定诧异,我远在坐18个小时才能到的四川竟还认为武汉离家远。最近我对距离不太能把握,总是恍恍惚惚,特别是人心的距离。
牛奶片的背面有一幅漫画,旁白是:吃奶片和学习一样,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。积极、人生、态度,这三个词在时间的洪流里卷在一个漩涡中,又时不时被冲散。早上看到一个高中同学转载了一篇小说,是复读那年的班主任写的,这个中年男人在文学里曾有过的灵魂逐渐被功利化势利化,虽然他的文字偶尔还会有圣洁的韵味。当初开学时他和班上所有复读生都谈过话,除了我。他一点不了解我,却一开始就决然地放弃我。我不知道作为班主任的他何以有如此远的目光,学生的未来他比学生更有把握更坚定。那一年里,很多人把他当作父亲,可我,只能对他沉默。
那个时候学校的桂花总开的特别好,下晚自习后我常常一个人塞上耳机走在人潮拥挤的路上回宿舍,经过桂花树时扯下耳机,总觉得桂花在耳语,毕业后想了很久才发现我只是在对叶谦怀念,我所经过的那些桂花树在我当时的心里并不是桂花树。我不是个爱带伞的人,下雨就只能走淤水的车棚下回去,没有多的鞋子可换,因此总是光着脚走回去。可我不讨厌雨。没有缘由。离开那个学校后的现在,除了二号我没有和别的人联系,甚至QQ都被我一一删掉了,我和他们没有多的话说,除了一句:哦,好久不见。那时候同桌人不错,只是有些爱炫耀,去过她家好几次,关系亲密的不得了,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疏远了,大一有次看她相册发现她头发长了,漂亮了不少,于是给她在线的QQ发了一句:头发长了也蛮好看的哦。许久她都没回,我又写了一句“挺晚的了,该休息了,就晚安吧。”一直到今天她都没有回复我,而现在已是大二快结束了。可我总觉得故事没有结束。
白天下雨觉得很是陌生,这个城市以夜雨闻名。小时候对晚上下雨很好奇,常常敞着门坐在门边看雨下,会想,它们怎么还不睡呢,它们都下了一天了,一点不困吗?我靠着门坐着,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总是躺在床上的,我不知道是母亲还是父亲抱的我。十几年了,再也没有被他们抱过,昨晚的梦里我是抱着父亲的尸体的(www.yiqig.com 人生感悟)。
朋友说,幸好你醒过来了,醒了就没事。刚开始觉得这句话好笑,心想只是做梦肯定要醒的啊。可是我猜想如果我在梦里因悲伤过度而死了的话,那么,醒来后的我还是我吗?顿了顿,没告诉他我这个想法,怕他担心我精神失常了。看完弗洛伊德《梦的解析》之后的近两个星期,所做的梦都会出现一个黑黑的小房子,被关进去后总会发现还有另外一扇门或者一个窗户。似乎看起来这隐射着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,可我的生活并没有与梦在同一轨道上前行。怠慢、呻吟和沉默守在我心里面鲸吞蚕食般侵蚀我的激情,如同深夜的雨摘除掉这个城市里的人对月亮的期待。最后的最后,大约只有下着的夜雨了吧。
忽然想起初中听过的一首歌,《半糖主义》,”若有似无的甜 才不会觉得腻”,与中庸之道许是有着些许时光里遥远的联系吧,没想到这个城市也是半晴天了。特别是那个地方,在10路公交在阳光广场转弯后经过一片旧城区,路旁有一条陡坡似的路伸进去,里面是居民区,坡路两旁的地上摆着菜摊,顺着公交车的路旁是一堵箸红色带青灰斑点的墙,砖块很大,像石头,只不过都很规矩。青色和灰色应该是下雨后的印记,斑驳的箸红和旧楼很默契地站在一块。古墙最边上是一间小花店,花店招牌很旧,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塑料,在风雨和太阳的打磨下逐渐褪色、添灰,最后就是现在这样了,如同一个古稀老人拄着拐杖停靠在古墙的尽头,望尽此时的黄昏,目光回到古墙年轻的模样上,只是终究要天黑,要回家。不过,旧花店里的花很新鲜,摆在门口的总是插成不同造型的白百合。仿佛旧时光忽然一下子从老式照相机的黑布景里跳了出来。于是,跳着舞的旧时光把半个晴天旋转了出来。只属于那片地方的半晴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