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久不曾走过那道小巷,巷子左拐是原来市文联的旧址,几年前搬迁了。早晨走过去,依然远远就可以看见文联的牌子,孤单地吊在路口的电线杆子上,只是一块牌子而已。
早先我去文联,Q还在院子里住着,新老编辑们编辑也在。那个小小的院落里,静静的,但发生了许多的事情。Q是借调过去的,做了一段时间的美编,那个时候她想调到文联去,买了一条金项链和一条粗粗的金手镯,戴在她细细的手上显得粗笨,那是她要送人的礼物,几个月后,那两样东西又回到她手上,她说:人家说办不了调动,现在正在简编制呢,把东西给我退回来了。记得有好几个朋友要办调动的,钱送了,礼收了,照样还在老地方,没有动。
院子里曾流传过前任主编的故事:人到中年的X,市里有名的诗人才子,辞了职南下广州打工去了,据说在XX报做高级主编,他曾和一个名叫K的女作者闹出了婚外恋,家里老婆闹上来,被逼走了。而K也很厉害,她写的诗从来就“不上道(不着诗的边儿)”——按这里某些编辑的话说,却混到北京,去鲁艺进修了一年,竟然入了中国作协。有人去北京的时候见过她,说和某某住在一起,还是写那几句诗。(某某是中国作协的)。老涛当年评X的诗歌:表面上看起来很有东西,慢慢读下去,到最后你会太失望,因为那一层层的盒子剥开以后,是堆垃圾。(老涛是一个著名的评论,眼毒,嘴也快)
H,从农村来,其貌不扬,不善言辞。一个小妹妹后来讲他的散文写的十分优美,清新。当时曾经被借调去文联当编辑,师范毕业,教行出身,娶的是一个回族妻子,身材苗条,皮肤红润细腻。有两个女孩,偶尔跟着他在院子里玩耍。偶尔看到他,表情愁闷,不修边幅。一个人的工资养家,似乎拮据。退回原单位不成,到某县城去编一份报纸。倒被妻子先嫌弃了,遂和办公室的女同事私奔,据说花光了钱,又无处可去,两个月后又回来。她的妻子也走出家门,一番折腾,据说被那财富男(?)舍弃了,再回来,两个人又象从前一样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。
文联曾经有过的很多俊男靓女,都各处去了。有的转行,有的退休,有的还在继续编辑这本似有似无,无声无息的杂志,除了编辑过目,就是作者浏览,还有陈放在各个机关单位的房屋角落里,在别处似乎没有什么声响。也是的,省里的文学类杂志还办的有气没力呢。就是这本杂志,曾发过两篇我写的文,我把赠阅的杂志送过一本给我高中的物理老师,第二天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,说他真的感动,流泪了。我想只是那样的句子,刚巧对着那时他的心情。还有一次发了一篇小说,一个画院的老师打电话到我家,给我说:写的好。这算是我的两个读者了。许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,许多事看着看着就淡了,许多人闲着忙着就老去了(YIqiG.Com)。
在那个院子里还有各色的花,在夏天的时候开的很盛。竟然有一次我在院子前的一幢居民楼里遇见我小学时候的同学,原来她父母住那里,所以周末常常回来。彼此留了电话的,可又不知道怎么就又断了联络。Q回到原来的学校上课,文联搬了,小院空了,我没有再进去过。偶尔在路口遇到一个和我似乎熟识却并不愿意打招呼的编辑,陌生人一样,看都不看一眼就匆匆走过了。只剩下那个去文联路口的指示牌,闲在电线杆上,指示着空空的一个方向,教我想起曾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