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今年八十有二,身体硬朗,精神矍铄,受奶奶遗传的影响,有点耳聋齿没,十年前就安装了助听器和假牙,助听器还算好用,他嫌麻烦,也时常不带,不过交流也没有问题;假牙可就成了他的心头大患,辗转了好几个医院诊所,做了四副假牙,而今返璞归真,不戴假牙了。
父亲的第一副假牙是大姐陪他在老家做的,老医生,彼此比较熟悉,因为父亲还有几颗牢固的牙齿,他怕痛,医生也不建议拔掉,便做了个半口的假牙,假牙的磨合是一个痛苦的过程,没有做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,因为不是全口,半口还有钩子之类,更是难以适应,牙龈时常发炎,经过三番五次的修理,父亲的假牙还是坚持用了几年。
2010年父亲离开老家,来到胶南定居,我们姐弟都忙着自己的事务,偶尔在父亲家聚聚,他的假牙经过几年磨损,空隙也大了,老塞东西,他便不停的吧唧嘴,让人听了很不舒服,我们便决定再给他做一口假牙。开始,大姐和弟媳带他去大医院做,牙科的医生看了看,说年纪大了,适应性很差,没给做,父亲和弟弟都不服,执意要做。我因为认识一牙医,便自告奋勇的带父亲去做,也才知道做一口假牙需要多么大的耐心和毅力,从检查到咬模到模型再到成型,期间又重做了一次,然后是一次又一次的修理,我都忘记了来往牙科诊所多少次了,从初春一直折腾到夏天,差不多每个礼拜都陪着父亲去诊所,父亲的假牙却依然感觉不舒服,带着新牙,又开始怀念他的旧牙了,只可惜大姐为了让他尽快适应新牙,把旧牙给丢了。
那段时间,父亲一直纠结于他的假牙,食不甘味,我也很没有成就感,工作繁忙的弟弟便决定亲自带他重做一口假牙,考察了几个诊所,问了许多人,选了口碑最好的,做了最高级的,同样又经历了我所经历的一切,父亲还是无法适应他高级的假牙,此事也成了我们姐弟的心头大患。也许是他咬模有问题?也许正如医生所说的,老年人适应性很差?也许正如女儿所说,她姥爷根本不是为了做假牙,就是找个理由让我们陪他?
后来,我们想了想,也许女儿说的没错,父亲其实就是想通过做假牙,让我们多些时间陪陪他,一生对儿女们无所求的他怎么能够明说呢?而今,我们都放下自己的事情,每个礼拜六雷打不动的去陪他吃饭,礼拜天弟弟开车拉着我们陪父亲去风景区转转,退休的大哥大姐也常去陪他,剃剃胡须,唱唱戏,拉拉二胡,父亲也彻底放弃了困扰他的假牙,我们的饭菜也做的绵软些,每次围着饭桌吃饭,他都吃的特别香,笑的特别甜,像极了奶奶的样子。
人们常说,爱出者爱返。爱是可以传承的,就像好的家风,正是因为从小看惯了父亲对奶奶的孝顺,真正体现了弟子规的“入则孝”,身教重于言传,才有了今天父亲的幸福生活!
我们每个人都会变老,那种力不从心的无助和孤独是现在的我们所不能理解的,父母的现在就是我们的将来,善待我们的父母吧,让爱延绵传承,让每一天都是父母的节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