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就这样暖洋洋地照在我们的身上,我和母亲就这样面对面坐在自家小院的天井里,不紧不慢地摘着韭菜。母亲说,这是露天的头茬紫根韭菜,鲜美,是我爱吃的。
春日的阳光似温柔的恋人,静谧、安详,不浓不烈,春风也恰似情人的低语,柔软、缠绵,吹面不寒。
我和母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。母亲说:“这几天降温,春冻骨头秋冻肉,多穿一点儿,都这把年纪了还和小姑娘一样,美丽冻人……”呵呵,母亲竟然能说出“美丽冻人”这么时尚的词句。我偷偷地窃笑,“娘,你真时髦,还会说‘美丽冻人’这样的词……”娘说,“你就会笑话我。”娘核桃皮似的脸上绽开了花。“笑笑读高一了,学习紧,用脑,你要多给她加营养,不要给她太多压力……”娘唠叨着。这么多年了,早已经习惯了娘的唠叨,我含糊地答应着。“听见了没有?早上要早点起床,早饭不能瞎凑合……”娘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脑袋。娘总是这样,每次回来,她总有太多太多的话嘱咐,好像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。
娘的腿脚不好,一瘸一拐地进屋找方便袋去了,望着娘拖拖踏踏蹒跚的背影,我忽然好想流泪。“夜雨剪春韭”是老杜的诗句吧,在每个春日来临的时候,母亲总会趁着新鲜剪上几把春韭,几缕爱的春光,为我——母亲眼里永远也长不大的“老姑娘”。
我和母亲就这样面对面在自家小院的天井享受着春日的暖阳,聊着天,说着闲话。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响起,我起身进屋接电话。“妈,你的手机怎么总也联系不上,你走了一个多小时了,我好担心”女儿的电话响起,我仿佛看到女儿焦急的深情。“我陪你姥姥说说话……”“妈,路上开车一定小心点,你一个人,我不放心”。放下女儿的电话,幸福涌上了心头。“快走吧,快走吧,路上开车慢点”娘一个劲地撵我走,自顾自地将我刚带来的水果放到车上,说是回家捎给女儿吃。
走出村口的那一刻,我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。一本书上说,少年稚气,青年活力,中年伤感,老年怀旧。也许是年龄的缘故,当日子如流水一般平静地在爱的漩涡里流淌的时候,我越来越容易被一些事情感动着。我知道,纵使岁月是一个筛子,滤尽一切,存留的最真最纯的一种幸福,那就是亲情。
父母,我的曾经;女儿,我的未来,我爱他们,他们是我的希望和爱的交织,我回馈他们的会是一份深厚的感恩和一份厚重的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