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入我眼睛的她,爱唱歌,嗓音飘着甜味的香,身材硕长流畅。地区歌咏比赛,她常被单位推为代表参加。我当时也充个评委吧,在舞台下领略了她在舞台上的歌喉,清丽亮润,音向上走高,不是那么自然流畅,处理高音显然是没有经验。她在中音到高音区之间是能够接近的。
预赛下来,许多歌手都接近评委,想听听意见,她却同本单位的歌手在一块切磋。我忍不住走过去叫她:“田静静(只能用化名啦)”她一点儿也不慌,站起身来直呼我的大名(每个评委面前都有一块名字牌,她自然晓得。)。哇,一个直勾拳,别人都叫我老师,她竟如此直言不讳,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,就直逼上来。我说“给你个建议,你选的这首歌挺适合你的嗓音,不过高音你有点勉强,你试试降一度音唱唱看。还有你的颤音要控制一下。”田静静轻轻地说了声:“谢谢。”
我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,似乎是稚嫩和成熟的混合体,她流露出来的气质,让我想起“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”的诗句。赛事之后,我会邀请一些玩器乐的,爱好歌唱的,到工人俱乐部丰富业余生活,田静静自然也在邀请之列。我是后台,她是前台,我们伴奏,他们唱,配合得有来有去。这么活动了几次,大家也熟悉起来,说话也随便起来,相处也活泼起来。在我眼睛里,田静静划入文静型,典雅大气,没有粉饰性,没有矫揉造作感,一切自自然然,一切坦坦诚诚,连她看人的眼神都那么无暇洁净。我在上承认:这个入了我的眼,投影进了我的心。
我与她第一次正式见面,安排在她曾经的音乐老师的家里。这位音乐老师舞蹈素养很深,音乐素质很高,我曾在地区文艺汇演中见识了她。那天晚上,我和田静静坐在音乐老师家的小屋里,我说出了与她恋爱的想法。她说“我还小,你要等我。”第一次见面我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,我上尚不适应这般年龄距离,要知道,这是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年,人们的思想尚没有完全解放的年代。田静静自己也不介意这些,我心中也使然:“我会一直等你的。别人介绍过一些中学教师,我都没有去见过面,只是看一眼照片。你,是我眼睛里的第一位。我会很的。”田静静说:“咱们的关系暂时不公开,行吗?”我说:“可以的。”那时期秘密恋爱是极普遍的。双方家长默许之后,当然取得女方家里的同意才可公开活动。
分手以后,我回到单身宿舍,激动不已,一直迷迷糊糊的到天亮。我不知道田静静的会反对到什么程度?我也不知道田静静能否挺得住的。我看得出田静静不是那种坚强的类型,她的性情有点儿脆弱。我有点预感,忽隐忽现的。
第二次见面竟也是分手的时刻。她直接来到我的宿舍,说出了真相。原来田静静同家里直接摊牌,想早些敲定恋爱问题。她的姐夫没有表示反对,她的也不反对,家里唯一公开反对的是母亲。理由是俩人年龄相差十岁不合适。如果这个问题发生在新世纪也就不成什么问题了,只要相爱年龄算什么呢。这几天过来,我可以想像田静静的气氛,田静静的坚持,母亲的哭泣,浓云密布。田静静终于找我来了,她想听听我的意见。我明白田静静一颗善良的心,这么拖下去对田静静是很痛苦的,精神上是不公平的。我很冷静地说:“我不忍心,让你一个人,天天伴随母亲的眼泪过生活,我也是受不了的。我们,还是做个普通吧。你不要再说什么,就,这么定吧!”田静静低着头没有说话。我说:“我弹个月光曲给你听吧?”直到这个时候,我和田静静几乎同时发现,窗外的月光是那么得皎洁,像是上帝在关爱着人间的有缘无份的一对即将分手的情侣。
月光曲从我的心中飘然而出,飘进夜幕深处·····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