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处财,一分定要十厘,便是刻。与人一事一语,定要相报,便是刻。治罪应十杖,定一杖不饶,便是刻。处亲属,道理上定要论曲直,便是刻。刻者,不留有余之谓,过此则恶矣。或问亲属如何不论曲直?曰:“若论曲直,便与路人等耳。”
绝嗜禁欲,所以除累;抑非损恶,所以让过;贬酒阙色,所以无污;避嫌无疑,所以不误;博学切问,所以广知;高行微言,所以修身;恭俭谦约,所以自守;深计远虑,所以不穷;亲仁友直,所以扶颠;近恕笃行,所以接仁;任才使能,所以济务;殚恶斥谗,所以止乱;推古验今,所以不惑;先揆后度,所以应卒;设变致权,所以解结;括囊顺会,所以无咎;橛橛梗梗,所以立功;孜孜淑淑,所以保终。
积善在身,犹长日加益,而人不知也。积恶在身,犹火之销膏,而人不见也。非明乎性情,察乎流俗者,孰能知之?
毋道人之短,毋说己之长。施人慎勿议,受施慎勿忘。世誉不足慕,惟仁为纪纲。隐心而后动,谤议庸何伤。毋使名过实,守愚圣所臧。在涅贵不淄,暧昧内含光,柔弱生之徒,老氏戒刚强。行行鄙夫志,悠悠固难量。慎言节饮食,知足胜不祥。行之敬苟有恒,久久自芬芳。
百战百胜,不如一忍。
罪莫大于好进,祸莫大于多言,痛莫大于不闻,过莫大于不知耻。
闻谤而怒者,谗之隙也。见誉而起者,佞之媒也。绝隙去媒,谗佞远矣。
人之善恶形于言,发乎行,人始得而知之。但萌诸心,发于虑,鬼神已得而知之矣,君子所以贵慎独也。
容耐是处境第一法;安祥是应事第一法;退让是保身第一法;涵容是待人第一法;若将富贵贫贱死生,置之度外,是养心第一法。
解仇怒箴:法生便扫,莫论是否。百年偶聚,何苦烦恼。太虚之内,无物不有,万事从宽,其福自厚。
断嗜欲箴:染性触物,粘于饴胶。滥爱贼人,毒于戈矛。片时意适,永劫灵消,一丝未断,尘网难超。
人不自重,斯召侮矣。不自强,斯召辱也。自重自强,而侮辱犹是焉,其斯为无亡之灾也已。
人有才而露,只是浅,深则不露。方为一事,即欲人知,浅之尤者。凝重之人,德在此,福亦在此。心定气平,而身体之安和舒泰,不待言。
一念之善,吉神随之。一念之恶,厉鬼随之。知此可以役使鬼神。
闻人善则疑之,闻人恶则信之,此满腔杀机也。
无为名尸,勘破幻妄也。无为谋府,无思也。无为事任,无为也。无为知主,地知也。然须定得性了,方行得四者,不然实行不去。庄子曰:“吾以无为为乐矣,又俗之所大苦也。”大颠曰:“众人而不思不为,则天下之理几乎息矣。”应事接物只是一个情字为累,若无情则无累矣在,故曰圣人无情。
君子贵通天下之志,疾恶太严则伤公明之体。
凡人言及非人非理事,我虽不与谋,若从旁附和一句,便自有罪。故处此有三道,以至诚感悟之,上也。去其太甚,次也。漠然不置是非于其间,又其次也。
事涉刻薄者,即所持甚正,亦不可自我开端。
凡处事但自家踏得田地稳,一任间言语。
伤化毁俗者,虽亲虽贵,必疏而远之。清公贞修者,虽微虽践,必亲而近之。
善人固可亲,未能知,不可急合。恶人固可疏,未能远,不可急去。
小人如虎狼蛇蝎,殆又甚焉。虎狼之威,蛇蝎之状,皆知其足以害己,深避而预防之。小人则心如虎狼,其貌驺虞,念如蛇蝎,其言鸾和,人不知其将害己而狎之,鲜弗及矣。
称人之善,我有一善,又何妒焉?称人一恶,我有一恶,又何毁焉?
闻人之善而掩覆之,或文致以诬其心。闻人之过而播扬之,或枝叶以多其罪,此皆得罪于鬼神者也,吾党戒之。
论人情只往薄处求说,人心只往恶边想,此是私而该底念头,自家便是个小人。古人责人,每于有过中求无过。此是长厚心,盛德事。学者熟思,自有滋味。
古人爱人之意多,今人恶人之意多。爱人,故人易于改过,而视我也常亲,我之教益易行。恶人,故人甘于自弃,而视我也常仇,我之言必不入。
将古人心信今人,真是信不过。若以古人至诚之道感今人,今人未必在豚鱼下也。
水激逆流,火激横发,人激乱作,君子慎其所以激之者。愧之则小人可使为君子,激之则君子可使为小人。
君子称人之善而非誉也,折人之过而非毁也,毁其劝善而改过也。小人不然,善则忌之,过则扬之。
小人专望人恩,恩过不感。君子不轻受人恩,受则难忘。
衣冠之族,以清白遗世为本,务要恬穆省事,凡贪戾刻薄之夫,皆不宜与之相接。
人若一味见人不是,则到处可憎,终日落嗔。
凡权要人声势赫然时,我不可犯其锋,亦不可与之狎,敬而远之,全身全名之道也。
将事而能弭,遇事而能捄,既事而能挽,此之谓达权。此之谓才。未事而知其来,始事而要其终,定事而要其变,此之谓长虑,此之谓识。
人只是怕当局,当局者之十,不足以旁观者之五。智臣以得失而昏也,胆气以得失而奋也。只没了得失心,则声气舒展,此心与旁观者一般,何事不济?
两君子无争,相让故也。一君子一小人无争,有容故也。争者两小人也,有识者奈何自处于小人。
君子不可以不忍也,忍欲则不屈于物,忍剧则不扰于事,忍挠则不折于势,忍穷则不苟于进,故曰,必有忍乃有济。
君子多思不若养志,多言不若守静,多才不若蓄德。